已经是懒得说的话题了却不得不再说一说。一个星期前去看仍然还住在医院里的我弟。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每天的房费六十元。到底是石化部门财力雄厚，将一个原本破旧的职工医院经过二年多的翻修新建如今居然变成了一座很气派功能齐全的市级的大医院了。室内清洁明亮两张床位。弟妹正坐在另一张床上织毛衣。头发乱蓬蓬的再也没有往日的风采。我弟则侧身面向窗户躺着。这个姿势不知道保持了多久了，右臂半曲着伸出被子外，手是凉的有些浮肿也无法伸直了。嘴巴想鱼一样张着。我急忙将买来的葡萄一棵棵地喂给他吃。一口气居然吃了十多个嘴巴才合上了。我试图将他的胳膊卷曲的腿抚平，可是已经僵硬了。我对弟妹说这样子下去骨骼不是畸形了么？弟妹说他就愿意这个姿势吗。又翻出一落子医院的帐单告诉我这一个月的房费就是1800元呢。她女儿回家结婚前，因为怕他提前死了于是就给他打了人血白蛋白的。可惜只打了一针就了事。如今所有的用药全停了。弟妹说大夫说他这个样子没有多长时间了，再用药也没有用云云。如今弟弟是在等死。而弟妹则是在盼他快死。
又顺路去二妹家看望。自从她出院之后改信了基督教。教会里的姐妹十分殷勤地来家探访，原本就喜欢相信神迹的二妹，对于她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精神状况非常自信。告诉我她之所以有今天的结果全是基督神的恩惠呢。说不但她自己每天在虔诚的向耶酥祷告就连基督点里的教友们也在帮助她为她早日康复祈祷呢。又告诉我，他们也为她可怜的哥哥祈祷。说我隔三差五的就去一趟医院为我哥送饭。我哥吃的可香了。二妹告诉我说某次趁他老婆下楼办事的机会，对她哥哥的耳朵大声告诉他：哥，你就不死！气死她！二妹恶作剧似的动机让我哭笑不得。你就不在乎他得多遭多少罪了么？而且什么时候死是谁能控制得了的么？二妹说，她吃我哥喝我哥的，我哥一个月能开二千多几乎全花在她的身上了！她是怕我哥死在家里将来房子不好卖！以为把我哥送进医院很快就死了她好收拾收拾去深圳投奔女儿呢。没有想到已经一个多月了他还活着，一个月的病房费用几乎将他的工资全搭进去了。所有的药全停了也所剩无几。弟妹如今是骑虎难下。当初她费了心事将医院里的主管贿络好了以为十几天左右就了事的。没有想到他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一向以外交攻关得心应手的她，外貌打扮是第一等大事，退休之后每天逛街买衣物是第二等大事。给医院里的主管大夫留下好印象，给远在深圳的女儿留下一个贤惠的好妻子的印象，不让邻居们议论笑话则是第三等大事。如今所有这一切全因为他的不死不活的状态让她无可奈何。她的面貌也越来越接近自然恐怕这是她最为沮丧的一件事了。机关算尽作茧自缚实在是可悲啊！二妹说现在她每天只给他吃一点点饭。少吃饭，吃的多拉的不也多吗？二妹心疼哥哥的心意效果是适得其反。我如今已经对弟弟是哀莫大于心死。呜呼！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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